奶奶与月饼

关于中秋节的回忆，似乎都与奶奶有关。

儿时住在小镇上，临近中秋节，镇上的商铺会摆上各式各样的月饼。最常见和讨喜的是白糖馅的月饼，用白色油纸包裹，约一掌大小，孩子们爱吃的则是水果馅的月饼，哈密瓜、草莓、香橙……当然，价格也不便宜。每年中秋节前，奶奶都会买来我爱吃的水果月饼。

记得有一年中秋节，我满心欢喜地跟着妈妈来到集市，只见来往的人群中，孩子们都提着一袋月饼边走边吃。我咽了咽口水望着妈妈说：“我想吃水果味的月饼。”但她没有回应。我不死心地往月饼摊位挪，泪眼婆娑地望着妈妈：“我就拿四种口味的月饼，绝不多拿。”可当摊主把月饼称好并报完价格后，妈妈却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们不要了。”随后拉着我去买了些猪肉，我才知道，奶奶生病了。

去医院的路上，妈妈解释说：“奶奶生病，咱们省点钱给她买肉补充营养。”我默不作声。看到奶奶时，她插着氧气管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，我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说：“奶奶，今天是中秋节，我还没有吃月饼。”说着说着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我以为奶奶肯定会哄哄我，但她只是看了看我妈，欲言又止。那一年，我破天荒地没有在中秋节吃上月饼。晚饭后，我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，不经意间抬头一看，一轮明月悬挂天空，柔和皎洁的月光给村庄披上一层薄纱，宁静祥和。几片云朵在下方轻轻托起它，像是要把月亮送往最高处，它是今晚的主角，理应被大家瞩目。而月亮四周稀疏地点缀着几颗星，在月光中黯然失色。我仰着头望着月亮，渐渐忘记了心中的不愉快。

中秋节过去一周后，妈妈突然给我买回了月饼，她说：“你奶奶早就叮嘱我中秋节给你买月饼，是我想省钱。她住院治疗了两个多月，我们到处借钱，交完医药费已所剩无几。我就想着等节后月饼便宜了再买，现在买挺划算的。”我边听边吃着月饼，味同嚼蜡，想了想对妈妈说：“我发现这水果味的月饼也没有那么好吃，甜得齁人。以后咱们把买月饼的钱省下来给奶奶买肉吃吧！”

其实，那晚独自赏月的时候我就在想，什么都没有奶奶重要，有她在，月饼才美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