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香一隅
 

       我们附近这条街整修过好几次。每次整修，绿化带里的花草都会随之“更新”。最早栽植的是黄柏、冬青和茶花树，后来栽过月季、夹竹桃以及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花草，现在主要栽植的是月季、红叶石楠和樱花。
       每天走在街上，看花红柳绿、人来车往，并不会感觉到太大的变化。但走到南街尽头，看到街西侧的绿化带和斑斓繁茂的花草，我便会忆起这里的一些琐碎旧事。
       前些年，这里还没有建起绿化带，这块场地就摆着一些临时的摊位。卖白菜萝卜、小鱼小虾的，做油条麻花的，烘烧饼的，烤红薯的，还有几个拉货的“板车佬”在此等客……不知缘何，附近的人都把这块场地称为“金三角”。
       我对一位卖菜的老奶奶印象深刻。我路过时，在她那里买过几小把水灵灵的野水芹，带给母亲做凉拌菜。母亲直夸这野水芹鲜嫩，之后总叮嘱我路过“金三角”时，记得在“卖水芹的奶奶”那里带些蔬菜回家。这位老人与我母亲年纪相仿，后来我便亲切地称她为“水芹奶奶”。满头银发的“水芹奶奶”性格爽朗，话也多。她说她卖的青菜都是自家菜园里种的，只为打发时间，不图卖钱；野水芹是在河边的浅滩上薅的，一薅一大把。“水芹奶奶”爱花，我见过她的扁担头上别着几朵栀子花，还见过她在上衣的扣眼上插着两枝玉兰花。
       还记得一位卖花的姑娘。她经常推着一辆小平板车到“金三角”来，车上放着一钵钵五彩缤纷的盆栽花卉。卖花姑娘长着一张略显稚气的圆脸，总是不声不响地坐在车旁，低头捧着书看。我先是在她那里买了一钵绣球花和一钵天竺葵，隔了几天又买了两钵珠兰和米兰。姑娘说她父亲爱培植花木，家里种了满院的花草，还在城郊租了小苗圃。她大学毕业后在家待业，准备复习考公务员，顺便帮父亲卖花。
       一位妇女在这里卖小吃，我也留有印象。她面前支着一张低矮的小方桌，摆着几把红色塑料椅，一个安装了小轮子的双层纱厨，下层一头是小小的炭火炉子，另一头是铁皮案板，做些面条、馄饨、水饺，上层是现成的小菜，凉拌花生米、雪里蕻、萝卜干等等。她也是个爱花之人，纱厨上层的角落里，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瓷钵，里面种着芦荟。我曾好奇地问起，她说芦荟是女儿养的，女儿的教室里有“图书角”和“花香角”，孩子们要将自己养的鲜花放一钵在花架上，可以经常替换。女孩放学后有时会来陪母亲守摊，母亲在案板前忙碌，她就坐在方桌的一角，埋头写作业。女孩静若幽兰，不受周围嘈杂的环境的影响。
       “金三角”的旧事当然不止这些，均为凡人小事，但因浸透了人间烟火，令人难以忘记。不过，随着绿化带的建成，街道宽了美了，“金三角”也就消失了。我再也没见过“水芹奶奶”、卖花姑娘以及那对母女。她们都是与花有缘、带着花香的人。我为她们送上芬芳的祝福！